大张伟当年事件(大张伟20年心路历程)
大张伟,原名张伟,在中国,有超过30万人叫这个名字。
但加了个“大”字,似乎就把他和其它人区别开了。
的确,他四年级拿下世界儿童声乐比赛的二等奖;15岁被评为全国智慧儿童;16岁出专辑,和他同台的是崔健这般大神。
更别提此后他的《嘻唰唰》,大街小巷屋里屋外,上至八十老妪,下到三岁垂髫,没人不会哼上两句。
今天,数亿人在大张伟的歌与段子里,笑得前仰后合,他们拍着肚子说:这个大张伟啊,真是人间精品。
出名要趁早,如今36岁的大张伟,没有人比他更能体会这句话里的光辉和荣耀。
但,他摆脱了平凡,然后呢?
这个顶着“全国智慧儿童”的少年,15岁那年却想着自杀,他说:死如果能解决一切问题,那就最好。
被捧为“第三代摇滚领军人物”的他,自废摇滚转投口水歌,遭乐评人口诛笔伐:
踩线过界,道德沦丧,咎由自取。
20出头,他患上了严重的焦虑症,总分21分的测试他拿到19,为了让自己舒服点,他不得不反复练习呼吸疗法。
一边是家喻户晓的荣耀,一边是无人可诉的煎熬。
我想,预备给大张伟的命运,说白了就两个字:无常。
他真的带给我们太多快乐了,但今天,我想清空你对于大张伟的全部印象,一起去看看“张伟”这个小人物的悲剧往事。
出生在80年代的大张伟,有着那个年代人们最突出的特征,躁动。
要知道,那是一个文艺作品喷薄而出的春天,由于没有条条框框的限制,几乎所有作品都被注入了鲜明的个性。
尤其是给孩子看的那些动画片。
多画面荒诞、配乐诡异、剧情邪典,有着反乌托邦的色彩。
其中最具代表性的,无疑是郑渊洁导演的《魔方大厦》。
许多年后当我看这部剧时,暗自庆幸当年没有看过,不然这得留下多大的心理阴影。
死人脸、怪诞的场景、诡异的剧情,总结起来就两个字,癫狂。
不仅如此,作者对那些失去个性的人示之鄙夷,嘲讽他们终身无法摆脱“禁锢的头脑,可笑的规矩”。
还直言不讳地批判到:不能说真话不如当哑巴。
可以说,那个年代的所有大师,都在暗暗教你如何成为一个独立而不屈的人。
那些前辈们在时代的洪流中落下的伤疤与疼痛,都被毫无保留地赋予在了作品之中,然后被传递给下一代人。
即使这可能会给孩子们造成阴影。
大张伟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起来的,经过这些阴影,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前辈们的用心良苦。
而这,最终都被少年的他记录在了歌词里。
例如——
《静止》里的:我怀疑人们的生活有所掩饰;
《破灭》里的:就让我挥洒鲜血,来填补着虚无的世界;就让我彻底发泄,来证明我仅有的一切;
《稻田上的火鸡》里的:我很羡慕它,因为它没有思想,也不用争抢。
这个15岁的少年,接过了前辈的衣钵,疯狂地表达着自己的不甘与愤怒:
整个世界都在交易,可我不能欺骗我自己。
和所有那个时代拿起吉他的少年一样,大张伟想着用滚滚乐去表达自己,用最朋克的方式,让这个世界认识自己。
但大张伟不知道,他坚信并且为之奋斗的信念,与人群格格不入,与时代格格不入。
要知道,在一个遍地都是问题的时代,不论多么用力的呐喊,最后都发不出一点声音。
听众在他的歌声里疯狂摇摆,却没人知道他在愤怒什么,又试图在传达什么。
——“他们只会喜欢坏的感觉,好多人就是肤浅到让你发指。”
——“我写歌唱歌,不是为了让人家摇头晃脑,如果只是这样,那我就是个废物。”
于是,《没辙》里他无可奈何地说:挥舞着双拳,却打了自己脸。
摇滚乐里最精髓的愤怒,在国内压根落不了地:“没那个土,就不该种这个东西,你非在这里种,那只会长出一个残疾”。
意识到这点,从此大张伟收起了朋克式的嘶吼,他说:
再唱摇滚我就仨结果——改行、自杀、神经病。
之后我们也看到了,他顶着“背叛”与“堕落”的骂名,在《嘻唰唰》、《倍儿爽》、《穷开心》的路上,越走越远。
舞台上的他很嗨,却再也不燥了。
只是在个别瞬间,那深刻在骨子里的反叛精神,依然会不自觉地流露出来。
2016年,真人秀节目在国内经过四年的发展之后,终于迎来了巅峰。
有超过200档节目推出,是前一年的5倍之多,如果按每一季13期、每期90分钟算,需要观众不眠不休5个月才能全部看完。
但事实证明,观众就是爱看明星们打闹嬉戏,看他们折腾自己。
刚刚结束《跟着贝爷去旅行》拍摄的大张伟,他率先受不了了:
我就很不理解,为什么观众会爱看这个?
明明大家都是有各自业务的人,靠才华吃饭,为什么现在得靠体力了呢?
最后,他忧心忡忡地说到:这样下去,会毁了中国所有艺人的。
他的语速很快,但一字一句,掷地有声。
带着这个他对于整个行业的理解,和之于未来的远见,虽然这会把自己放在观众和电视台的对立面,但他没有犹豫。
因为这是真相,是必须说出来的东西。
事实是,越真实的东西越容易刺痛一些人,那些感觉被冒犯了的观众,说他吃完奶骂娘忘恩负义,骂他自诩清高假惺惺。
然而三年后的今天,当高以翔的悲剧发生之后,我们才体会到这样的声音是多么可贵。
一切迅速繁荣并且膨胀的产业,其背后必然有着无数被掩饰的问题。
遗憾的是,当人们对眼前的利益趋之若鹜时,谁还会在乎那些问题呢?
大张伟是人群里那个多嘴的孩子;可是就凭他,怎么可能掀掉那皇帝的新装呢。
只是我想,一个行业的转折,如果非要以生命为代价,未免也太沉重了吧。
过去一周,大张伟的这个视频收到无数好评,大家感慨:原来大老师怼起人来这么牛X。
其实对于躁了20多年的大张伟来说,这根本不算什么。
去掉那些嘻嘻哈哈的段子,你会发现,实际上大张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大家,要成为一个独立的人,独立思考,独立生活。
他说:别再被大众催眠了,你得活成自己。
尤其是对于下一代,他更是主张放过孩子:你得把自由还给他们,这样他们才能学会独立。
“活得像自己”、“让他做他自己”......
这不就是97年那部《疯狂的兔子》里表达的——唯有一直清醒坚守自我的人,才能够走到最后。
只是前辈们的表达方式,聪明而高级;
而大张伟的陈述粗糙,又夹杂着些戏谑,尤其撞上他嘻嘻哈哈的荧幕形象,导致他更容易被忽略,甚至被误解。
这让我不禁想到了马东,一个“沉默”的表达者。
当初不论是《奇葩说》还是《奇葩大会》,嘉宾们通过言辞激烈的争辩,尽情地表达着自己的态度。
我们看到,吊儿郎当的高晓松,瘫坐在沙发上,把自鸣得意的清华学弟怼了个狗血喷头。
蔡康永在万千观众面前红了眼睛,倾诉着一个边缘人的生活历程。
甚至包括前段时间火得一塌糊涂的李诞,把“远处的大火”,燃在了每位拍掌叫好的观众的心里。
但你注意到了吗?
这么多能说会道的KOL中,马东让人们记住的却好像只有一句:
被误会是表达者的宿命。
他很少直接去表达自己的态度,但足够深刻。
而就像刚刚那句话所讲,马东的真实写照正是如此:我有很多想说的,但我不能说啊。
当初他在湖南台主持了档《有话好说》,第一期“走进同性恋”播出之后,被紧急叫停。
他吃了太多“表达者”的亏,于是不得不沉默,转而用不正经和嬉皮笑脸,小心翼翼地传达着自己的态度,或者不说。
马东和大张伟,两个差着时代的人,却在某一刻踏入了同一条轨迹里,那里他们插科打诨,他们不正经,也不靠谱。
他们,似乎都活成了当初他们最讨厌的样子。
但我们必须清楚一点,曾经他们也是坚定的理想主义者,他们在阴影里追逐阳光,在偏见里疾呼呐喊。
只是碰上了时代的壁,再拼了命地去争取,最终只会是死路一条。
就像村上春树说的,在高达坚硬的墙和鸡蛋之间,我永远站在鸡蛋那边。
他们俩,默契地站到了鸡蛋这边。
还记得吗,马东在接受采访时,曾无比失落地说过一句:我的底色是悲凉。
什么是悲凉?悲凉就是无从抵抗。
是啊,我们都是心照不宣的一类人,只是你表现成愤怒,我表现成悲凉。
韩寒的电影里说:我们都是小人物,就别说什么大话。
换了种活法的大张伟,似乎摆脱了小人物的命运,然而他的挣扎和落寞,却把他永远困囿于小人物式的悲剧里。
他自己也承认,这世道妖魔当道,不如戴上面具陪着一起乐呵,好过清高孤傲被当成神经病。
但在我眼里,他始终是一个意志高昂的斗士。
虽然他的表达方式换了,但他并没有停滞不前,没有曲意逢迎,更没有吮痈阿谀,而是低调地、默默地表达着自己的态度。
例如当李诞披着人设的外衣大肆宣扬“人间不值得”时,他着急得直跺脚:
你还这么年轻,赶紧去折腾啊。
有人一边痛斥流量一边疯狂寻求出圈时,他微微一笑:
脑残粉怎么了?那是一种热情。
有人在权力上要求平等同时在义务上示弱时,他嗤之以鼻:
要想和谐,首先你就得承认差别。
这些话不如摇滚乐那般铿锵有力,也没有段子那么好笑,所以很容易被大家忽略。
但仔细品读你会发现,这些话是那么的通透明白,他说出来的时候很轻,但落到了人心上,却非常的重。
所以这样的大张伟不该被忽略,他看起来最不靠谱,却能够说出最靠谱的话。
他的真诚,将永远是这个时代最稀缺的东西。
卓别林曾说过:人生近看是悲剧,远看是喜剧。
这句话用在大张伟身上,就成了“人生就是一个悲剧叠着一个喜剧”。
我们都曾在他的喜剧里,笑得无法自拔;但如果你把他当悲剧看,却会哭得稀里哗啦。
又想起当初他在北京演唱会上,看着当初花儿乐队的告别演出视频,他一改往日的不正经,无比深情地说到:
我希望有一天我能和崔健所说的那样,让所有人看见我,却不知道我是谁。
的确,今天他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藏起来了,我们眼中的他似乎永远只是冰山一角。
但要我说,这大概是“张老师”教给我们最宝贵的一堂课——
每一个人只要做好自己,别人已经有人当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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